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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如此这般

        第54章    如此这般

        梦里曾到彼岸,

        迷蒙醒回当初;

        悠悠时光过隙,

        岁月岂易发肤?

        那山,那水,那土!

        恍然间,归来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傅,我们这是还要多长时间,才能到啊?”崇山峻岭间,一个看上去约六岁的小男孩,忽而向那前边领路的人开口问道。那人看其一身的装扮,明显是个道士,年龄约二十上下。其依旧是一身潇洒、满脸施施然的回道:“马上就要到了,你看!翻过了前边这座山、再翻几座山,而后再过一条河,那就是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孩抬眼一望,满眼的苍绿让他的眼睛都给染成了绿色!而他的脸色,则是有点青黑了。书上说:读万卷书,不如行万里路。虽然男孩远还没有读这么多的书,但他这头一次下山,倒是让他深深的理解了什么是:望山跑死马!而且,他将要望的,还不仅仅是一座山。男孩的腰弯了,他的步伐沉重了,就好似忽然之间他跑到山的下边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小男孩姓‘师’、名‘鉴’,字‘谓我’;实际年龄今年刚好七岁;可能是遗传或发育较缓,所以看上去和一般的六岁小孩差不多。但师鉴觉得,自己老是长不大,那完全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!而造成他营养不良的原因,全是因为他的这个师傅,实在是太不靠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师鉴不记得、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,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人士。据他师傅说,他是在还不会吃奶的时候,被其从一片山花烂漫的原野里找到的。可师鉴觉得他师傅的这种说法实在的不靠谱,因为时至现在,他也不会吃奶!只因为从没有奶给他吃、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奶。

        师傅的意思可能是说,他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,被师傅无意间于野外救回来的。然而师鉴总觉得,当初的自己是从狼嘴里逃生了,可其后就入了虎口!这‘虎’,无疑就是他师傅。倒是他师傅虽然是什么都吃、但就是不吃他,可……故而他营养不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曾经他也问过师傅,他的父母是谁、又是在哪儿救得他。可师傅却说,他生于原野、救他于百花从中,又说他是天生地养的、他应该为此而特别骄傲!因为,人家别人都是‘天地君亲师’,而他的‘亲’就是天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是基于这种说法,所以他虽然称呼人家为‘师傅’,但其并不承认:人家说,之所以救他,是让他修道。师鉴当时就问,那为什么其从不教他?人家说跟着他就是修道——没看见他是道士吗?

        所以说,师鉴老觉得这师傅不靠谱!可他还真没理可说——因为他说不过人家师傅。师傅说:‘道,无处不在!但凡是他所见、所知、所想,这全都是道。而就连他自己,也是道!他所要修炼的就是他自己的道。’师傅说,每一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,而世界却是有着自己的道!因为每一个人的道都不同,所以虽没教他、但也全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师鉴有点迷糊,但也理解了:在他的想法中,只要能从师傅的嘴里抢来更多的吃的、从而自己能不营养不良的长大,这就是他的修道。但他也只能是心领神会,因为没法跟人说!这一是没法跟人说他师傅是师傅,二是他还真不清楚他修的道又是什么。他怕跟人说时,被人家问住的时候、没有他师傅这么的能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想,是不是先把师傅这嘴皮子学会?可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吧,因为这是人家师傅自己的道,太不符合他了——实际是他感觉太丢脸、太丢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打从记事时起,他就跟师傅住在一座高高的山上:那是一个卫所、是一个军寨,那里的人都称呼这个军寨为‘鹰崖寨’。寨子里有卫军、也有不少军属,很少有什么战事的情况下,那里可以说压根就是一个小村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记事当中,当师傅教会他认字之后,当他能磕磕绊绊的读书之时,也不知师傅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的书、他被扔到书堆里的没人管了。为了让他好好读,师傅竟然诱惑他说只要他能把这些书全都读懂了,就会教他绝世武功、让他成为世间最最厉害的一个大侠!

        为此,师鉴……又觉得师傅不靠谱了!虽然到现在他也没有读完那些书,可在这次下山之前师傅倒是把这‘绝世武功’教给他了,可也仅是仅仅的三招:天剑、地剑、人剑。

        师傅说不要看这剑法简单,这可是他们道家几千年的不传之密!当然了,也是因为从来没人能真正的学会。而他若想真正的学会,就必须自己个儿去那些书里去感悟、必须去红尘中体悟、必须……所以他下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下山,师傅也有说法。师傅说‘大明’是非常广博的,知道鹰崖寨为什么人那么少吗?那是因为老鹰都去外边搏击长空去了,而小鹰也全都学会飞行的去展翅长空了。师鉴说自己不觉得寨子里人少、自己也不是小鹰:师傅说他这是没眼界,说他也确实不是小鹰——等他这只雏鹰学会飞行了才算是一只真正的小鹰。

        师傅说带他下山,就是让他变成小鹰。可师鉴却是觉得,定然是他越长越大、吃的越来越多,而且每每的还总能从师傅的嘴里抢来吃的,所以师傅这是直接把他这只雏鸟踢出窝外的逼他飞走!否则,师傅为什么会显得这么的仓促?要知道,他的那些书还没读完呢、而且还那么随便的教给他三招根本就没人学的剑法,且还用那么一个蹩脚的理由。

        难道,所有的小鹰学会飞,都是因为吃的?师鉴这只飞出窝的小鹰,其嘴里没有那种凌空的欢呼,而是在心里长哭:这没谱的师傅啊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傅,你干嘛?”脚步沉重的总迈不动的情形中,师鉴忽而发现那停下来的师傅,把手伸向了他背着的那个小包裹;于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中,望着师傅的他开口问道。只听师傅老神在在的道:“累不累?要不要我帮忙?”

        此时的师鉴,根本就没有一丝丝的感动!全因为他太了解他这个师傅了,因为其要帮忙就不会让他背了这一路的直到现在了。所以,人家好心的师傅伸手向他时,他不光没有靠上去、还下意识的躲了躲。不过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躲什么?都走了这么久了,累了就是累了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男子汉大丈夫,就应该懂得担当!来,师傅帮帮你,我们且还有的走呢。”说时,那正气凛然的师傅,伸手卸下了师鉴身上的包袱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当人家伸手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烤好的地瓜之后,人家随手又把包袱扔回给了师鉴。那一边重新上路、一边开始剥地瓜的师傅,这时轻道:“嗯,少一个地瓜,你也能轻快一点。——对了!这附近哪儿有水来着?”

        水,周围哪儿有、这还真不知道,但距离最近的全在师鉴的眼中了!师鉴,还真有一种想哭、但不敢流泪的意思。可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儿!人家师傅都帮他减轻身上的分量了,他难道就傻的不会自己减?所以,一边往自己肚子里灌泪水的他、一边开始和师傅比谁吃得快——他也立马拿出一个地瓜、连焦皮都不理会的死命往嘴里塞。

        要说师傅、就是师傅!原本应是有吃有喝的师鉴,才是吃得安逸才对,可事实单从他们二位的神色上就能一眼看出——还是人家师傅吃得最是享受。师鉴,能不能品出地瓜的香软甜就不说了,起码他好像也没有减轻什么身上的分量:不过,当他心里有些许轻松,也可。

        远处的山,还在朦朦的苍翠间,脚下的路还是延伸向天边般远。然而刚咬了一口地瓜的师鉴,他的腰杆倒不一定就挺得笔直、但他的步伐却是再无先前那种沉重;而且,轻灵好多的脚步里,还有一种十足的机灵表现在他的双眼间!像不像小鹰的眼睛、不知道,但更像一只小鸡、又像一只小狐狸——这是可以肯定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说起来,人家师傅还是教徒有方的!虽然人家看上去很不靠谱、虽然人家其实也没教师鉴什么,但起码师鉴所具有那股远超同龄人的机灵劲儿是哪儿来的?可以非常肯定的说,这全是师鉴从他师傅的身上,‘修炼’出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从何时开始,师鉴就从没停下修道,不过这‘道’是分辨出自己师傅是个怎么样的不靠谱法!但凡是师傅有什么行为举动,他第一时间就得理清这其中,哪些是好的、哪些是坏的,以及哪些是不靠谱的、哪些是他该听从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总是时时处于一种脑子的运转当中、总是把自己师傅当假想敌对待的师鉴,若不想自己吃亏、不想失败,那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如同一只小狐狸!不机灵一些,怎么行?有时候失败,可是要饿肚子的——这不是耽误他修道嘛。

        早就学会机灵的师鉴,早就懂得不要把所有的鸡蛋,放到一个篮子里!而此时,比快的消灭地瓜的他,在他的口袋里可是还装着两颗真正的鸡蛋。这鸡蛋是昨天来看他的他师叔,悄悄塞给他的,而他的师叔是一个和尚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比起自己的师傅,师鉴还是最喜欢那个师叔!这是基于,师傅老和他抢东西吃,而人家师叔老是会给他带好吃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除此外,单从形象上来说,师傅瘦瘦的、一脸的尖嘴猴腮相;人家师叔光从年龄上就看着更可靠,而且人家还是一脸的和蔼、总是带着那种亲切的笑容、总是那么的正派。师傅平常总是邋里邋遢的,而师叔的袈裟从来都是非常整洁的同时,纤尘不染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说实话,若是早几年、在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是大逆不道的话,说不定自己早就改投师叔门下了!光看着人家胖胖的师叔、光是想一想,师鉴也绝不会认为自己改投之后,依旧会造成营养不良——起码没人抢自己的东西吃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敢用手摸一摸口袋,并不是怕自己的黑手脏了衣衫;轻快的步伐当中,感受到兜里的沉,师鉴心里很有底!他此时的机灵,其中也有防人家师傅发现他之秘密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就于这样的情形中,浑然忘记了劳累、忘记了时间及路途的远,犹似有风相送一般、他们两位这一大一小的身影,飘向了远处、直至隐没在那朦朦的山间。

        翻过了几座山,师鉴是真的没记得,不过他却记得自己最终是趟过了一条河——差点!因为乌漆嘛黑的,于浮板桥上过河之时,他差点因为看不清路而掉到水里去。虽然是人家师傅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了他,可是他却是在心里怪人家师傅不靠谱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嘛,他就不相信师傅不知道这一路有多远的有多么的难走,既然知道、那为什么今天都日上三竿了师傅才起床?在师傅的嘴里,他们可以抄近路,其实很近的!可这近,最终是他们还在最后的一座山尖上时,那西边的太阳已蒙头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上山不容易,下山也难走啊!前半截下山的路还好说,后半截……好吧,即使摔下去了也摔不死了。漆黑的夜里,师鉴看见光的时候,是在河里、是河水荡漾出来的星光;可当他好不容易踩着师傅的后脚根儿,一脚踏上那好不容易寻摸到的浮桥上时,那水里的星星还入乡随俗的沉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感觉上去,桥上的师鉴对于人家星星,很是热切!人家星星学小鱼儿般的害羞沉底,他把这想象成了人家邀请他‘进屋坐’,亦或他也是在入乡随俗——盯着人家不见面的星星、他差点跳入水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被自己师傅一把挽救回来了,可师傅扶正他身形的同时,是怎么说得?人家说:‘你急什么,这三更半夜的,想去水里玩儿、你不会等明天啊?先跟我去拜访人家!——让你走快点、你不听,都这个时候了、人家的晚饭恐怕也早就吃完了,要不然我又能少破费一顿。’

        听听……师鉴,还真感觉他师傅,就是民众对于其的称呼——仙家!反正是不会说人话、反正是太不靠谱了。此时梦游的河水,没有‘哗啦啦’的响,可师鉴老是听到一种‘哗哗’的声音——那是他的泪啊。

        (本章完)